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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朱平:蝉与禅的蜕变人生

启明星量化金融学院   2018-07-27 14:08 24438 34

孙朱平大师,算是我的故人了,这里所言的故人并非是认识多年之意,而是有一见如故之爽,如沐春风的感觉。真按时间论,我们结缘于2016年11月在福州举办的第一届世界杯武术套路比赛筹备期间,他是我们赛事的艺术总顾问。从初见到而今方才两年,但有时候短暂的相逢胜过他人一生的相识。

       孙朱平大师,算是我的故人了,这里所言的故人并非是认识多年之意,而是有一见如故之爽,如沐春风的感觉。真按时间论,我们结缘于2016年11月在福州举办的第一届世界杯武术套路比赛筹备期间,他是我们赛事的艺术总顾问。从初见到而今方才两年,但有时候短暂的相逢胜过他人一生的相识。


       他给我好印象倒不在书画艺术上,虽然孙大师的书画水平在艺术界自有公论,否则何能享“东方毕加索”之誉呢?他最精彩之处在于跌宕起伏、悲喜交相的人生传奇,以及这种冰火两重天所带来前后半生迥异的人生、艺术悟境、识界和行为方式变化。




       人的一生无非因缘际会,各自为着特定的目的来到这个世间应缘了劫,还掉欠债、讨来补偿,待一切完成后各入各道、缴令归班。2018年7月21日的下午,位于福晟钱隆21层的“启明星传奇人生沙龙”第四期活动迎来了孙大师这样的传奇人物,来向一众新朋旧友讲述自己人生的大起大落,这本身就是由着缘份的牵引使然,而我这位大师的故人终于能第一次面对面聆听大师亲口所述的神奇经历,不能不说是荣幸的。


       他是共和国的同龄人,出生在解放大军南下入闽的道途中、诞生于八闽首邑福州的怡山西禅寺里,算是从此与古老榕城结下不解之缘。孙大师的名字缘起就和其他人不同,前两字“孙朱”是父母的姓氏,最后的“平”乃得自父母算出预产期应在大军攻打闽北南平时,所以预起了“平”,但国民党军队太不经打,一下子溃散到了福州。母亲所在的随军后勤机关经过闽江边的西禅寺路段时,他在娘胎里“忍”不住了,非要迸出来,只好借寺庙的僧寮堂房,去续前生未尽的禅门佛缘。


       这位未来的大师、当年的泼皮,只能靠当搬运工、泥瓦工、木漆工等苦力累活聊以谋生糊口。在风雨如晦的漫长时间里,很多人坠向了堕落的深渊,要么自曝自弃、自甘沉沦,要么典当灵魂、与鬼合污。孙大师虽没和鬼合污,但也差不多了,他是干坏事的“个体户”,干了不少的坏事,用他自己的话说完全就是魔王波旬的子孙。当然,他并非一无所得,这个得还是大得,开始和名家学画画了。说也奇怪,玩劣的坏蛋真要找到能释放自己体内多余荷尔蒙的高大上技能后,就能收摄心性,孙朱平显然是这样的人。


      虽然百无聊赖,但他没有荒废自幼就喜欢的画画,那是他5岁初看连环画时就开始的最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偷偷地拿起画笔,在废纸上随心所欲地画着心目中的这个大千世界,沉浸于自己的墨海天地里。在那里他能感受到自由飞翔的快乐,追云逐月、星海飞驰。这时的画作虽仅是稚嫩的随意涂抹,可这日积月累地不停练笔,升华了兴致、快乐了情操,最重要的是没有在恶劣的环境中,彻底地泯灭心性,在人性深处为自己保留下一方净土,为以后真正走进书画艺术之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也许天眷有心人,孙朱平在从事泥瓦工作时期,有一天他刚爬上市内某栋楼房顶、要开始一天辛勤劳作的孙朱平,突然透过断瓦破梁露出的空隙,看到下面一位白发老者正伏案作画,虽距离5-6米,但因为是从上而下地俯瞰,桌面画纸上的山水画面仍然强烈震撼了他的心灵。整个画面青山绿水、茂林修竹、云蒸雾绕,似人间仙境,又或世外桃源,让人顿忘俗事烦恼,只缘身在此山中了。这场景如同电光火石,畅快的暖流瞬间流过身心,他浑身一颤,突然明白脚踏的登楼梯、手中的泥瓦刀不应是自己终生的归宿,他要学画画,房顶下这位老者就是自己的老师。


       孙朱平马上跳下楼梯,三两步奔到屋内,拜倒在白发老者的面前。直到这时,也是他还不清楚,面前这位慈眉善目的长者,就是享誉国内的闽籍著名山水画大家陈挺。经过精诚所至的努力,孙朱平终于成为陈师的入室弟子,学成了绘画的天工巧技。艺成后,他被特招在对外出口绘画单位,边学习边临摹,专工山水、花鸟、人物等中国历史名画,很快就能逼真地临仿出历代大家之作,为国出口创汇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先后又拜刘海粟、郑乃珖等名家为师,学习彩墨泼画,画技更为全面。到了80年代,孙朱平先后在国内外举办个人画展几十场,画作被众多国外政要收藏。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张仃院长、“中国画”主编潘洁兹等分别为他的画展、画集题词。


       除了绘画,孙朱平聪慧似乎天成,还广乏涉猎其他领域,诸如武术、音乐、策划、经纪、导演、写作等都有所建树,曾被评为中国人才艺术委员会学部委员。他很早就在国内艺术圈崭露头脚,创下最年轻艺校校长、最年轻美协会员、最年轻出国办个人画展的记录。但人的一生终难一帆风顺,尤其是冥冥之中似有天命的大成者,必须经历风霜雨露,方能了悟人生、践行天命。


       1980年孙朱平就已成长为福建省美术家协会会员,首次出国办个人画展,在新加坡南洋报社主办的画展里,孙朱平100多幅画当场抢购一空,成为新加坡个人画展里中国最年轻的画家。当年他回国就把个人画展获得的款项捐给了福州市儿童公园爱心工程。


       在锦绣前程展现在眼前的关键时刻,他又走向了另外的极端,物欲的贪婪重新占据了自己的心灵。他开始了疯狂地捞钱享乐的生活,这也难怪,前三十来年碰上的是物质匮乏、禁欲抑望的年代,加上黑五类的家庭境况,开始学画时孙朱平的体重仅有77斤,几乎算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饿鬼”,遇上解放思想的年代,能不大快朵颐吗?孙家重上宵汉,自己又年轻得志,有大把的机会去享乐捞钱的。


       八十年代中期孙朱平因“投机倒把”罪而遭追捕,不得不远避海外好几年。说实话,那个年代的“投机倒把”罪,稍重点都可能掉脑袋的,如果不是家庭背景显赫,自己又古灵精怪,早就进班房去了,能不能活着出来都很难说。这不能不说是很可惜的事,否则以当年孙朱平的艺术创作势头,他应当在避嫌的那些年中,取得更为辉煌的成就。


       当他终于挨过海外避难的几年,好不容易归来正准备续写自己新的艺海春秋时,躲不过的报应来找他了。世间总是造化弄人,孙朱平这一“败”就是近10年,还差点要了他的命。九十年代初的一天,孙朱平突遭莫名奇妙的脑部出血,瞬间天旋地转,重重地倒下了。当他被送进医院进行完抢救后,医生无情地告诉他的父母,孙朱平可能永远成为植物人,这辈子也许都醒不了。


       在这场人生悲喜剧的转角处,一个暗恋孙朱平很长时间的知性少女,义无返顾地承担起只有妻子才能承担的看护重担,她就是孙朱平现在的妻子杏子。难以想象,当时年小孙朱平近20岁的杏子姑娘,是如何冲破世俗的阻力、靠着一念不移的深情,熬过那些年的。她不顾父母的极力反对、孙朱平双亲的善意劝阻,毅然辞去工作,来到孙朱平的身边,无微不致地照顾他,还每天给他读自己写下的“暗恋”日记。她是佛国来的天女,似洁白的莲花,涤荡着庸俗的风尘,让东哥感叹这世界还是有真情存在的。


       在杏子姑娘的悉心呵护下,孙朱平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并重新拿起了画笔。经此一劫,砖块打掉的是他一撮毛发和几寸头皮,激动喷薄而出的是如空谷足音、夜水惊鸿般的深邃悠远。他画风丕变,在浓妆淡抹的色彩水墨撞击交融中,烘托呈现出了天宇浩渺、星辰闪烁,以及自然界风起云蒸、万物欣然的奇景妙相,还有人世间善恶交错、苦乐尽恣的彷徨和无奈。看似随意的涂抹,实着笔韵千秋,在若有若无的飘逸中,举重若轻,将中国画的风韵与西洋画的层次透视感无声地融汇在丈尺宣纸上,总给人一种在世藤尘蔓的重重包裹里,轻灵脱逸而出的朦胧美。它是曼妙的少女,于风尘中不染纤毫,恰同淤泥水塘出芙蓉。这种美似轻烟过眼,一眼千年,让人心醉。


       更重要的是,他突悟这十年的飞来横祸,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是过往所做坏事的总惩罚。自己能遭此大难而不殒,一定是上天要让自己去完成该完成的使命,这使命是济世助人的大善行,它是挽救自己步入地狱之门的唯一机会了。


       那是蝉的蜕变,是破茧而出的重生之凄美斑斓,是雨后天宇的一抹新虹。“人生无处不壮丽”,经历了化蛹为蝶、彩翼新扬的神奇,孙朱平终对世事人生大彻大悟,他明白了“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佛境禅语。人的一生如落叶飘萍、秋露朦窗,不经意间扑入眼帘里的刹那美丽,不过是惊鸿一瞥,如火中寒冰、水面映影,似有却无。个人名利成就,若不能有助于天下黎庶苍生,化私欲为大道,是经不起岁月流年的打磨的,终将随一江东去的春水,了无痕迹。


       孙朱平十分热衷于公益事业,为了响应省领导指示,孙朱平联合报业媒体在东百广场导演英雄鲜血不白流大型活动并创作主题歌宏扬英雄见义勇为。政府还成立蝉名字命名专项基金在各广场带头捐钱捐画帮助受助人群,并捐助儿童公园建设及许多善举。孙朱平在三坊七巷与美国同乡会策划了闽剧梅花奖得主周虹院长的个人演唱会,邀请社会名流专场欣赏,另创作福州语最美的你广为流传,获得中国原创大奖。孙朱平1983年初投资10多万元与福州19中学联合创办了福建第一所职业艺术学校和星期天少儿艺术培训学校,两所艺校开办后来自各地的求艺求学的少儿“火爆”入驻,后调省政协组办中华职教社。


       他在苦苦找寻,期盼在有生之年能达大成之境、行大善之举。孙朱平先从千年儒学中探究,以“修齐治平”的先哲思想为奉圭,但一介草民,虽可“先天下之忧而忧”,终是人微言轻,难逞匹夫宏愿。后又走入深山禅堂,青灯古卷、绕塔行脚,凡逢红尘中的苦痛众生,皆劝皈佛僧,可芸芸世人为世情俗贪所系深牢,多仅求财富等身、情色得逞,终是难度之人。孙朱平明了,佛教乃出世解脱之道,虽能入世济人,但对饮食烟尘男女而言,意深道远,非能解燃眉之悬。再而行善布施,将自己平日辛勤创作所得,捐助贫弱孤寡,但杯水车薪,毫末之财难平世上孤苦求助之众。


       与佛宿世有缘的孙大师明白,佛言“三布施”,凡财布施、无畏布施和法布施,三者之中唯“法布施”功德最无量。“法布施”在佛教中是指导人禅门、放下诸欲、修行求道,最后能明心见性、一入法界。境界虽高,但在这滚滚红尘中,能真正做到者恐万中无一,毕竟了脱轮回之道,非大根器者难能如愿。那有什么能在这世俗的社会里,让普通者离苦得乐呢?他一时苦思无解。


       孙大师思考自己从植物人、却在爱的呼唤下重新激发起旺盛的斗志,如蝉化蛹为蝶,开出灿烂的生命之花,这是一首不甘消沉、成为社会、家庭负累的奋进向上之慷慨乐章。他忽然明白,人之所以贫穷痛苦,除了三世因果之故、天道难违之数,最重要的是人们不修善德而思邪行偏、或甘被命运所束从而萎靡不振,根本就是于人生旅途里丢掉了拚搏励志精神的缘故。


       他要洗心革面,做一个纯净助人者,以艺术为道器、用快乐为资粮,劝人行善积德,自己更是身体力行。但处于滚滚红尘之中,就是要为善也知易行难,因为要做点事、帮些人,就有无数的风言风雨吹过打来。也难怪,孙大师才华不俗,为人又随性好玩,女人缘一直上好,周边总围绕着樱红柳绿、环肥燕瘦的红粉佳人,无非是仰慕艺术、喜欢结缘罢了。处此俗世,做点事情很难,而女性、尤其是美女要做好事业更是难矣,大师本心是对于有缘份的善良者,能随顺帮助到人就好,何曾论高矮胖瘦、丑男俊女?在他眼中,芸芸众生,谋生皆是辛苦,自己能苦中给予人点快乐,让其红尘道途心不怖惧,岂非就是佛法言无畏布施的善之道哉?对孙朱平而言,财布施太小,法布施尚不够格,给人无畏布施刚刚好。


       我正仿佛间,专题沙龙快要结束了,全身一袭白衣、光头圆脸笑咪咪的孙大师已站起来铺开纸张,正要泼墨挥毫、笔走龙蛇了。看他现在的体态,我怎么也难以想象中年前的大师如何能有77斤身形的玉树临风,也许心宽才能体胖?只有真正跳脱了有形之相,以无相之相来游走红尘,才是大成之道吧。


       喜欢孙大师,还在于他有过人的精力,年达七旬了尚可几日驱车多次往返于远方寺庙。在2016年世界杯开幕式前后,他义务帮忙,常忙到透夜而回,第二天照样应缘而来。他也能吃会玩,恰似孙猴子下界来人间,看到餐桌上风卷残云、喝酒如同灌开水的孙大师,我更坚定了那成植物人的10年间,犹如孙大圣被压于五行山下,是磨炼心魔、养精蓄锐的时期,为了是重出世间的天赋使命罢了。


       他为人随性真诚,对新交的朋友如福州连江宝林寺悟演法师,初见如故就成了忘年交,一眼之下足以千年,这才是真性情中人,不做作、不伪装。个人的修养度量也臻化境,我曾见不明内里的老艺术家当面贬他,但孙大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从不以恶语怒怼其人。这对年轻时天不怕、地敢跺的孙大师而言,是多大的转变啊,“嗔”心是最难调伏的,这是禅的不争洒脱吗?大师善哉!


       一年多前,我曾行文写过孙大师,当时我们刚认识不久,了解就尚谈不上有多深。之所以要写大师,是因为见而如故,加上那时他正全力助力武术入奥,觉其高风亮节。我的行文写人向来注重第一印象,能引起共鸣的人和事,才能妙笔生花。很多人曾问我如何能写出好文章,我多顾左右而言他,因为这是个无法简单回答的问题。此非故弄玄虚,而是好文的第一要务是要有感而发,这个“感”就是丰富的情感,若无四溢的激情,何来下笔有神呢?


       不过,当孙大师听我说要写他后,却有点懒洋洋的,原因在于写过他的文章是很多的,连他自己都记不住有多少了,对我这样的新朋友能写到多出彩是心带疑惑的。他在微信上传来几篇别人写他的文章,就当作全部资料了。我虽觉得素材不足,但既然话已出口,又热情奔腾于胸中,不释放而出是会憋死人的,就执意落笔行文了。文成而刊出后,社会上对大师熟也认识我者,多以我刻意扬其善而隐其短,其实非是如此耳。


        自那以后,我就发誓要重写篇孙大师文,还原一位烟火味十足的艺术匠人,今天此文算是个补充。当然,要完全了解一个人殊非易事,尤其如孙大师此类特立独行者,也许今后我和大师的缘份尚远未了结,待到山花烂漫时,会有一位真正近乎本真的孙大师跃然于我的笔下呢。

       (作者:周立东,文章来源:启明星量化金融学院)